以下是我的臆想。
我爱和人说话,停下来一会就会觉得寂寞,这是我的天性使然,我热衷于通过交谈来凸显自我的存在感。但是就好像迎来一次中年危机一样,我最近偶尔会觉得和人说话无任何益处,嘴皮抹净,接下来面对墙壁发呆的时光显得更加空虚。和语言相处久了,也愈发地感受到它作为人和人之间通路的另一副光景。我生命中的九成语言用在了闲聊上,这个结论的得出并没有让我感到失望。接下来我会发现,无论是争吵,辩论或是只是用它来哼唱,探究到底的意义,往往还不如一次无意义的闲聊。
我逐渐发现,究其一生,我也没法和至少一个人心意相通。原来尿床的光阴是多么可贵,原来曾经能和一个人同时脱口说出一摸一样的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不可见的障壁依旧将人肆意地区分。多年的讲话经验让我逐渐认识到,与人交流若是抱有求同之心,往往更会感到孤独。这并非是你认识到你和他的思想之间有多么的不同而感到悲伤,而是你没法了解他是否能够认识到这些事情而悲伤。所以继续聊下去,我不得不假设一个立场,来登上和你一样的平台。若这立场是唯物上的真实,那我庆幸我们可以继续讲下去。但平常的场景更像是,你不仅假设了我的立场,同时也假设了你自己的立场。在争论的环境下,如果双方理解的词义都不一样,如何更加接近彼此的心灵呢?我对不可知论深深地感到厌恶,但是也偶尔会感受到虚无的美。人无法说服一个人。人无法教化一个人。人无法将内心的行动映照在所谓的现实中。我能做的大多只是往平静的湖里丢一颗石子,然后观察它如何一圈圈扩散开。
在无意义的对话里,我们构建出了meme。这可能是群体对语言通感化的一次自然进化。我们玩梗,我们开玩笑,我们划分小群体,将一些人划分开,和另外一些人靠得更近。玩梗我感觉更像是对某种情绪的一种打包,批量生产。打开糖纸,就能尝到它。群体认同感也由此而来,这一切都是让讲话的两人互相理解的一种尝试。可"理解"二字就像是绝对零度一样的概念,是一个永远无法达到的数字,只能通过无限大的做功来无限接近她。
我想和一个人讲话的时候一定不要尝试去理解它,我逐渐觉得这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不如只在水面抛出你的石子,而不是去猜想水里有多少石子。不带预设立场的扯淡反而更加轻松,而且有趣。